有晏岐作陪,徽音沉默地祭吊,心里忽有些沉重,不知是为谁扫墓,总之不是为了晏同春。蹲得久了腿脚发酸,正要扶着树起身揉揉膝盖,没瞧见落脚的地方有块石头,徽音径直便一脚踩了上去。棱角硌着脚底不说,鞋底重重地一擦一拐,险些崴了脚踝。碑前堆叠的金线骤然合灭,亮亮地缀在稍纵即逝的余光里。经历这么多年的惊变,徽音早已学会处之泰然,暴雨淋头仍然夷然自若。横竖不过是摔上一跤——好在,被扶住了。手臂从身后抄过腰封,很拘谨地将她揽进怀中,等她站稳了,才避之若浼地松开来。隔着一层单薄的袍子,隐约还能感受到底下发颤的肌rou。徽音顿住,慢慢地转过头去。大红罗地织金妆花的曳撒,绣蟒于左右,腰间系以鸾带。飞鱼纹作蟒形而加鱼鳍鱼尾为稍异,堆进两旁襞积无数,虽不能得见,但徽音知道曳撒肩背间贯以大珠,极隆重奢靡;又因缇骑校尉须要骑射的缘故,腰带系得紧窄利落,伶仃地掐出一段清瘦的腰身。宫掖如云的美人,似乎都比不得他掩在灯火里轻闲的一瞥。姬无难退后了些,低声道吉祥,“微臣见过太后娘娘。”他很谦和,眉目间沉沉坠坠,仿佛覆压流风与霜雪。肩上感到略微的重量,偏头去看,是一件簇新的乌金鹤氅。温暖的触感从绒毛深处横进颈间,徽音笑了笑,语调婉约,“指挥使大人。”苑里草叶随风乱颤,蟾光幽湛,照进重檐歇山顶下的额枋檐檩,雕花斗拱一层层探出成欲张的弓形。其中卯榫斗拱、殿脊飞檐,俱都缄默而内敛,立在深寒的高处不语。地上腐坏的瓜果透出一股甜腻的怪味儿,姬无难低头一瞧,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头。徽音知道他有洁癖,眼里见不得脏东西,却也没挪开步子,“前朝出事了?”承玄六年添设北司,掌秘密侦缉,北司治狱所得的供状尽呈御案。到了元朔以后,对细民的监管日渐放松;至玉恒年间更是松懈,坊间多传谰言,犹以专理刑事的北镇抚司为重。徽音小时候也听人讲过,各个都将锦衣卫描绘得穷凶极恶。二叔家的大儿子,家里行三的,曾经偷摸跟徽音讲过他们的坏话,说他们“有如虎伥虺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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