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又如何,不是又如何?”易情枕着手,喃喃道。
三足乌蹑着小爪儿爬过来,用鸟喙碰了碰少年颈间的铁链,狐疑地道,“这玩意不是用来缚妖物的么?捆上后甚么妖术、宝术都使不得…”
它认出了那是缚魔链,传闻里由天廷降妖伏鬼的灵鬼官所铸。在流传世间的异话之中,灵鬼官手执坚不可摧的神链,将为祸世间的鬼怪捆缚擒伏。
叫化子少年颈中围的便是这链子。铁链上流淌着通神的咒辞,蚊蝇一般的封字泛出森然寒光。这缚魔链几近封尽了他的宝术,教如今的他手无缚鸡之力,只是个靠乞吃度日的叫化子。
易情道:“是啊,是啊,所以我只画得只馒头给你,若是在以往,我能画个大肉夹馍。”
乌鸦方想流涎水,却忽地甩头,“不对,我不是说这事儿!我想问的是……”
它跳到易情的脸旁,俯首望着他。那鸦眼是青绿的,在月华里像莹莹发亮的翡翠石子。
“——你究竟是人,还是妖怪?”
仍在天廷时,三足乌没听过易情的名字。它每日从旸谷里飞来,展翅掠过九重云天,在紫宫上盘旋。它常见到飞升而来、初入仙班的修者携家带口,茫然无措地在金光道上徘徊,大袖袍衫、披帛飘扬的仙人腾云经行,它在其间不曾见过易情,因而这厮决计不是飞升的新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