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。她眼下最大的心愿就是还完欠款,带外婆离开这个破烂地方,过上好日子。但好日子具体是什么、怎么实现,她不知道,也没时间去想,光是活着、还债就已经够费力气了。
在养鸡人和郁金香主人越发激烈的争吵声中,几只鸡扑腾到了那株挂着牌子的灌木上,啄食它本就不多的花朵。苍耳同情地摇了摇头,看来这位素未谋面的学长今年毕业又无望了。
这时,一个清爽的背影从苍耳身边擦肩而过,带过一阵淡淡的清香。
苍耳愣了下,在她有限的人生里,只见过两种男人:一种是以舅舅为代表,牙齿黄中发黑、穿着深色 polo 衫、一坐下啤酒肚就无处遁形的中年男人;另一种是以表弟为代表的初高中男同学,无论个头是高是矮都给人一种筋骨没长开的局促感,身上还散发着一股住校男生特有的几件衣服轮着穿、只换不洗的青春版男人味。
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背影:颀长、匀称,既没有中年人的粗重,也没有少年的单薄,从上到下都这么恰到好处,还带着一阵不知道是洗衣粉还是洗发水的清香。苍耳回过神来,追上去:“同学,你好,请问教务处怎么走?”
那人回过头淡淡看了她一眼,用下巴指了指小二楼旁边一排平房。他的眼神很漠然,虽然目光停留在某处,但眼睛里又分明空空如也,像两个深深的黑洞。
苍耳“哦”了一声,道过谢,朝小平房走去。被问路的人也朝那个方向走,估计也是去教务处找老师办事。苍耳本想再跟他打听打听大一的辅导员是谁,可他虽然长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,气场却拒人与千里之外,她便没开口。
走到那排平房门口,苍耳左右打量了一番,猜测这大概是仓库改造的办公室。这会儿还没正式开学,办公室大部分锁着门,有几个开着门的,里面也一个人都没有,只有几张简陋的办公桌。
教务室在最靠边的房间里,关着门,苍耳走过去敲了敲,没人回应。正以为要无功而返时,刚才被她问路那男孩却径直走过来,在苍耳疑惑的目光中,从口袋里掏出钥匙,打开了门。
大概是学生会主席那种很受信任的学生吧,苍耳想。直到那人十分自然地坐到贴着“大一报到处”的办公桌前,还端起保温杯喝了口茶,苍耳才傻了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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