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皇子半真半假的感叹中,他眼前忽然发散出片片眩晕,那根绷了太久的弦终于断裂,整个人重重地瘫软在榻上,彻底昏死了过去。翌日拂晓,晨曦微露,猎场上空的雾气还未散尽,营地已有了收拾行装回京的动静。李觅并未休息好,而是带着蒹葭,避开旁人的视线,悄然来到安置伤员的营帐。榻前充斥着血腥气与草药的苦味,恰巧是第二次换药的时辰,太医见公主亲临,一时没有准备,手中的棉纱险些掉落,当即领着小徒弟跪地行礼。“免了。”少女嫣然含笑,先虚扶他起身,视线越过二人肩头,落于那趴伏榻上的身影。魏戍南仍在昏睡,赤裸的上半身缠了层层叠叠的纱布,隐约透出干涸的血迹,眉头即便在梦中也死死地锁着。“好歹是为了护着本宫才坠崖,也算个尽忠职守的奴才。”李觅的语气中只有赏识,指尖拢在袖中,让人看不见掐于掌心的红印,“伤得重么?若需得什么药,回宫之后尽管去取。”太医诚惶诚恐地低头回禀:“回公主,大多是磕碰的外伤,只是昨儿后半夜魏大人有些发热,微臣怕是伤口疼痛发炎所致,加之麻沸散的剂量用得重些…”他斟酌着说话,只当对方体恤,便全挑轻浅的原因:“毕竟失血,身子有所虚耗,这才睡得沉了些。”药童知道师傅应对主子总有压力,亦是点头宽慰:“还请公主放心,昨夜仔细查验过,这背上的伤看着狰狞,但没有伤及筋骨和脏腑。习武之人底子好,只要好生静养,不日便能痊愈,不会落下病根的。”李觅闻言,悬着的心也落回实处,此次探视既有担心,也含了愧疚。若避着不来,仿佛心虚,也叫仆从觉得她不体恤卖命的人,久留更不成样子,她怕自己靠近细看,眼中的情绪被人瞧出端倪。“那便好。”她离开的笑容与来时一般娇贵得体,而榻上因为昏迷更显孤寂的身影,仿佛微微动了动手指。